“我们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创始人和投资人都非常有实力,又傍上了团天津市委这个‘大款’。”王浩的开场白引来一阵笑声。这个来自优客工场的年轻人却话锋一转,“即使这样,从我们落地的情况看,远比想象要慢得多。”
笑声戛然而止。“你讲的这个是实话。”天津市人大常委会副主任散襄军接过话,“现在我们的政府服务体系远远不够,很多还是停留在表层。”
王浩说,优客工场从今年4月3日创立至今,在全国签了30个场地,现已开了12个,“在天津,团市委给了我们很大帮助,我们想加快推进很多事,但在一些领域,特别是沟通理念上还有一定困难。”说到这时,王浩停顿了一下,“我想人大代表应该是想听到真实的声音吧。”
“一定要把真实声音传递给各级政府!”散襄军向对面的王浩点头示意,这是他第二次接过王浩的话,“政府吸收这些意见,才能够提供真正好的服务。这些企业才能落户天津,真正发展壮大起来。”
这是2015年12月30日团天津市委举办的“共青团与人大代表面对面活动”。几位市人大委员坐在一群青年创业者对面,探讨“如何促进青年创业发展”。
创新创业不是新经济“干掉”旧经济
此次面对面活动在天津市津南区北闸口镇的创客工场举行。这里原本只是一幢普通的四层楼房,如今已“变身”首批“国字号”众创空间之一。
“穷则思变!”北闸口镇党委书记马珊珊这样解释这里发生的变化。北闸口镇早在1995年已成为韩资企业聚集的开发区,最大规模时共116家企业汇集于此,主要为三星、LG等企业做电子产品加工,“曾经非常辉煌”。
然而,危机的到来让人猝不及防,“从2013年下半年开始,订单锐减,每个月都有一个企业关门,逼着我们必须马上进行产业结构调整。”
马珊珊形容北闸口镇是“用创新创业促经济结构转型升级的先锋”。在她看来,众创空间的一个重要使命,就是搭建传统企业转型升级的平台。
安正路创投服务公司在北闸口镇创客工场落了户。总经理陈奕超用“最接地气”4个字来介绍这个土生土长、为创业者服务的天津公司,“我们专注于搭建传统企业家与青年创客之间的桥梁。”
“创业者中从来不缺明星,但缺‘寿星’。”陈奕超认为,创新创业要想发展,必须深挖当地的产业优势和经济基础,不要“赶时髦、追概念”。“安正路”进驻北闸口创客工场,正是看重了这里电子加工业的产业基础,以及眼下订单减少导致的大量闲置资源。
“有人说,新经济要‘干掉’旧经济,我不这么认为。”陈奕超说,青年创新创业应该与传统企业转型升级相结合,“真正支撑中国经济发展的还是广大实体经济。”
然而,他发现,与传统企业家打交道并不容易,“他们对众创空间到底要干什么并不太理解。现在很多传统企业家日子很难过,他们也不知道现在这股创新创业热潮该如何与自己的业务结合。”
陈奕超用了个形象的比喻,如果说创新创业是润肤露,创新创业大赛是表皮,那么实体经济则是表皮层下的细胞层,“现在表皮非常光鲜,却没有滋润到细胞层。”
陈奕超正在做的,就是探索传统大企业如何与创业小企业的相结合,如何相互借力、资源共享、协同发展。
众创空间要有自己的“个性”
“我的办公室你随时可以推门就进!”这是团天津市委书记徐岗给汤明磊的一个特殊待遇。作为国字号众创空间——“闯先生”的创始人,汤明磊自己就是个创业明星,当年他放弃赴哈佛深造的机会留下创业的故事至今为大学生创业者津津乐道。
“天津的创业环境比之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汤明磊的“闯先生”成立于2012年,“当时几乎没什么创业项目,对我们而言真是‘无米之炊’。”
他现在做的,是为创业项目提供投融资对接和供应链匹配,“这一年我们高速发展,共汇聚了8100多个创业项目,很多项目都获得了投融资并在创新创业大赛中获奖。”
然而,“高速”发展的背后,也给他带来了很多困惑:众创空间的盈利空间在哪里?投资和孵化能不能紧密结合?天津“双创”的方向在哪里?
他在朋友圈里发了这样一段话:现在中国80%的孵化器仍停留在空间孵化,剩下20%中的80%还停留在商业计划书和路演阶段。
他认为眼下最重要的是,“双创”服务者把自己从同质化的创业服务中抽身出来,做更加个性化、专业化的服务。
“要抓住每个城市不同的‘双创’基因,这是不能被模仿和复制的。”他说,比如天津的“双创”基因不是北京的TMT、不是上海的金融,也不是杭州的电商,“天津应该是新科技。”他认为,现在迎来了天津科技“双创”的新风口,大量科技型企业涌现出来,如何把科技型企业双创孵化服务工作做好,比做很多路演和活动更实际。
在王浩看来,众创空间更需要政府扶持,但不能急功近利。“创业之后需要整合很多资源,而创业者大多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就需要我们这些创业服务公司。”王浩说,这种整合资源的能力不是一两天能锻炼出来的,“中国的创业服务业从诞生到今天才不过两三年时间,不能拔苗助长。”
他拿出行业内部分析的数据:2015年全国有上万家众创空间,2016年要达到4~5万家,但同时有60%将倒闭。
“一个直接的感受是,创业者比众创空间少,一些孵化空间争抢项目、恶性竞争。”陈奕超也在眼下的创新创业大潮中发现了一些问题,有些创业者成了“走穴专家”和“比赛专业户”,造成极大的资源浪费,“现在的创新创业资源还没能够有效整合。”
“现在团市委已经在做内部整合了。”他设想,未来能不能实现让做得好的众创空间“抱团取暖”,组合成几个有天津特色的代表性创业企业,甚至“走出去”占领国外市场。
打通创业服务“最后一公里”
“怎么把孵化成功的企业扶持好,不要像创业浪潮中的浪花一样转瞬即逝?”天津市人大代表陈欣提出,众创空间在追求数量的同时,应更追求质量。要提高政府服务能力,把发展中产生的一系列问题解决好,真正改善创业环境。
马珊珊的另一个身份是天津市人大代表,她的感受是,“企业入驻创客工场,全靠团组织牵线搭桥。”因此,应该进一步发挥政府整合资源的能力,打造政府服务创业的生态圈。
徐岗说:“这几年团组织为服务青年创新创业做了不少工作,还有很大提升空间。”他认为,“一个个服务,不如做好抓手”,搞好几个众创空间孵化器,让他们服务项目,团组织服务他们,从而带动更多青年创业。
同时,要关注青年创业者诉求并上升到制度化,真正实现创业服务“最后一公里”。
“过去维护青年权益,首要的是生存权;新时期则体现在发展权上。”散襄军说,共青团服务青年创业是找到了保障广大青年权益的时代特点,要为青年发展搭建平台、形成沃土。
“创业从来不是一帆风顺的,不是在温室里就可以成功。”散襄军对在座的青年创业者说,创业一定要和市场经济的发展结合起来。没有竞争,没有国际化,创业不会成功。“我们要做的是,保护你们创业的热情,为你们的发展权注入法律保障。”
他认为,大众创业不能等同于“大家办企业”。对大学生而言,最主要是培养创新创业的意识,学会方法、培养意志。
“共青团有广泛的资源,要发挥好党和政府联系青年的纽带作用。”散襄军说,要打造支持更多青年创新创业的平台,让各类人才都有创新创业的渠道。
会后,剑桥海归曾冠维送了散襄军一块3D打印出来的巧克力。他不久前曾凭着这个项目在天津市青年创新创业大赛中获得金奖。“很好!”散襄军鼓励这个年轻人说,“越是民生的,生命力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