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琪琳 中青报·中青网记者王烨捷

　　2003年，上海市社区青少年事务办公室正式成立。这标志着上海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的正式起步，也开启了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在上海的本土化进程。

　　当时，对大多数人而言，“社会工作”是一个从未听说过的概念，而同期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们，既没有现成可以借鉴的经验，也不能照搬国外的模式，在市委政法委、团市委、市社区办的指导下从零开始做起。而如今，上海的青少年事务社工正在争做上海社会治理创新、城市精细化管理的排头兵。

　　“小岛社工”，帮扶留守儿童

　　长兴岛位于长江入海口，是上海崇明三岛之一，这里6岁到25岁的青少年有一万六千余名。岛上有很多工厂，因此这里的留守儿童和来沪务工人员子女的占比超过七成，而其中，孩子家境贫困或缺乏父母监管和关爱的情况尤为多。

　　二十年前，朱晓华加入上海市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崇明工作站，成为上海最早一批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与站里其他同事不同的是，家住宝山的她是唯一一名需要跨海岛工作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每天天还没亮，她就要坐轮渡前往长兴岛上班。同时，她也是岛上的唯一一名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需要凭借自己的力量从零开始，一点一滴打造岛上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服务圈。

　　考虑到岛上的青少年大多父母不在身边，疏于管教和陪伴，朱晓华主要从安全自护教育、法治教育和社区融入这三个方面开展服务。

　　除了在系统里记录的失业青少年以及罪错未成年人外，朱晓华会经常到学校、社区和乡村排摸困境儿童，将他们的资料分类并记录在案。此外，为了壮大帮扶力量，朱晓华还要链接社会各界资源，争取资金，为青少年带来更多优质的活动和服务。在她的努力下，由上海市司法局支持的“阳光倾城”工作室在2020年6月正式挂牌，项目为长兴镇的未成年人带来禁毒教育、爱国主义教育和个案小组等丰富多彩的活动。

　　朱晓华还记得，有一年的六一儿童节，她对接了岛上的消防部门，为留守儿童争取了在消防队开展“六一”主题活动的机会。在消防主题教育过后，朱晓华为孩子们买了奶油蛋糕来庆祝节日。在其他小朋友吃得正开心时，有一个小朋友却显得格格不入，怎么也不肯吃蛋糕。原来，这个孩子从来没吃过蛋糕，不敢吃。朱晓华感慨到，“尽管当时物质条件已经大为改善，但一块普通的奶油蛋糕仍然是很多留守孩子的奢望。”朱晓华这几年特别关注这些孩子，随着岛上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队伍的壮大，服务覆盖面和深度不断拓展，更是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社会爱心人士开始为这些孩子们带来关爱。

　　“这份工作给我带来很大的满足感，岛上很多孩子和家长对我真心感谢，我感觉真的有改变他们的人生轨迹，这让我特别自豪，发挥了自己作为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的价值。”朱晓华说。

　　“QQ社工”，公益创业播撒阳光

　　20年来，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们在帮助青少年的同时，自己也在成长。

　　2003年，社会工作专业毕业的秦天栋加入上海市阳光社区青少年事务中心卢湾工作站，成为全市首批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

　　当时，青少年小林（化名）因为从小父母离异，无人管教，高中就辍学在家，住在一个破旧的出租屋内，家徒四壁。小林“昼伏夜出”的生活习惯，让秦天栋很难找到他。一次偶然的机会，秦天栋添加了小林的QQ。他发现，小林每天晚上都在线，并且能“秒回”消息，于是，他在网络上和这位少年建立了长期稳定的联系，打开了后续服务的大门。

　　后来，为了和更多青少年贴近，秦天栋选择转变传统的思路，主打用当时最流行的QQ和MSN在网络上和青少年沟通，以此打开性格内向、社交能力不足的青少年的内心。没想到，许多在现实中沉默不语的青少年在网络上显得非常主动和活跃。每到晚上，秦天栋的社交账号的消息提示几乎是接连不断的。靠网络社交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秦天栋也被同事们形象地称为“QQ社工”。

　　2014年，秦天栋开启了公益创业之路。他发起成立的上海市阳光善行公益事务中心，致力于推动儿童和青少年的健康教育、安全培训和成长发展。2018年，他又积极响应民政部乡村振兴的号召，组建“牵手阳光”志愿服务队参与沪滇社会服务机构的“牵手计划”。如今的秦天栋，被选为了上海市社会工作者协会的副会长，将继续在更广阔的平台上播洒阳光。

　　新兴领域，探索网络素养教育

　　现如今，网络已经成为青少年离不开的生活、学习和社交工具。青少年社工要推动专业服务，就要走近青少年，用青少年的语言和他们对话。

　　2019年，沈洁加入了上海市益扬青少年社会工作促进中心，从一线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的服务者转变为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行业的赋能者、推动者。作为机构的项目主管，沈洁面临的最大挑战是如何设计出一个既能受到青少年欢迎又对他们成长真正有益的项目。

　　沈洁在一次次的尝试、推翻、再尝试后，她发现未来社会工作的发展一定要进一步提升专业服务范围，项目设计要和青少年的感受联结。2021年，在沈洁的牵头下，上海市益扬青少年社会工作促进中心第一次和互联网游戏公司全面合作，将企业的人才资源、专业优势与青少年社工防治网络成瘾这一实务热点主题密切结合，共同开发了网络素养教育工具包，以游戏教育为主题的全新课程互动模式，开展启发青少年创新思维、系统思维、合作思维的青少年网络素养教育活动。2023年，社工们在全市中小学开展60多场网络素养教育活动，服务青少年超过1400人，项目得到了学校和青少年的广泛认可。

　　在谈到自己这些年的工作感受时，沈洁说：“我始终认为，当社工考虑面向未来的发展时，一定要始终把创新放在第一位，那是我们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行业不断发展的源动力。”

　　华东理工大学社会与公共管理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何雪松告诉记者，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在上海的先行先试，开启了国内社会工作的制度化进程。“上海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的发展，是实践创新、知识创新和社会创新的融合，为其他省市创新青少年服务、发展社会工作提供了经验和范例。”

　　从二十年前的白手起家，到如今的有的放矢、进退有道，上海市的青少年事务社会工作者们走出了一条自成一格的本土化道路。他们勇于尝试新的方法和策略，一步一个脚印地在未知的道路上摸索，成为上海创新社会治理模式的重要社会力量，更给无数青少年带去了盼头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