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播君的话
病毒不仅在侵蚀着人们的身体,也在侵蚀着广大青年群体的心灵。疫情暴发以来,在这条看不见的战线里,志愿心理咨询师们同样冲锋在前,守护着青年朋友们的心灵防线。
2月24日,重庆心理援助医疗队出发湖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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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感觉这将有别于往日里的每一次心理咨询工作。”
李冬鹤是一名心理咨询师,她的心理咨询工作室在襄阳市襄城区新城湾路23号的不远处。
疫情暴发以后,李冬鹤不得不把办公的地点搬到自家阳台,工作方式也完全变成线上沟通与电话交流。
让李冬鹤印象深刻的求助者中有一位60岁的老人,她所在的小区有数例确诊患者。原本老人的心理调节功能一直不错,焦虑一直在承受范围内,可随着小区内出现因病情恶化而死亡的患者,那种焦虑与恐惧感一下子就打破了老人的心理限度。
“她怕家人担心,所以不愿意和家人过多表露自己的心理活动。除了与老人达成有效的沟通,我还会肯定她为自己心理调节所做出的努力,并鼓励她与家人进行更多的交流。”
李冬鹤还接到过一位高中在读生的求助电话,随着疫情的发展,这位求助者对各类疫情消息产生了强烈的漠视感和烦躁感,以至于她对自己这种漠不关心的态度产生了厌恶。而受疫情影响,学校开展的线上授课模式,也让她无法集中自己的注意力。
“实际上,她漠不关心的态度,是一种变相的自我隔离,这是大部分人在面对重大的心理压力下会采取的一种自我保护措施,而她对未来的顾虑,则是由于学业的压力与疫情的暴发产生了某种对接。”
李冬鹤建议她试着通过写日记的方式来缓解自己的烦躁。
几天后,李冬鹤再次接到电话,那位高中在读的求助者告诉李冬鹤,自己感觉好多了,上课的时候注意力更能集中,原本总是写不出作文,现在也能写出来了。
在成为心理咨询师之前,李冬鹤在襄阳市中心医院工作了15年,120急救中心、重症监护室、感染科全部留下过她的身影。
李冬鹤向记者解释,虽然有相应的医学知识,但是对于完全陌生的新冠肺炎,她需要提前做更多的准备,“我感觉这将有别于往日里的每一次心理咨询工作。”
1月26日,大年初二,李冬鹤就开始通过一些心理服务平台,提供疫情期间的公益心理咨询。为了保证每一个求助者可以得到最优的心理辅导,每天的工作,她会定时定量控制在4个小时内。
在接线的过程中,李冬鹤发现焦虑和恐惧是当前人们共性的部分,往往来电的求助者会更严重,有的甚至会有各种明显的身体反应。
然而,在这场重大疫情危机面前,心理咨询师都没有太多经验可循,“我无法完全确定,向我寻求心理咨询的求助者面临着什么样的困难,在这种人人无法回避的危机之下,求助者的问题不仅源于心理应激和压力,还会有很多医学知识的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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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近,喻永婷的求助对象又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一线医护人员、基层公职人员开始成为寻求帮助的新主力。”
同样作为心理咨询师的喻永婷,现在是西安市12355青少年服务平台和青少年心理健康辅导中心的志愿者。因为新冠肺炎疫情,喻永婷从大年初二开始,通过线上平台进行免费的心理援助热线服务。
喻永婷对这场战疫中求助者群体的变化有着更清晰的感知。
有一个一线的年轻护士,在向喻永婷寻求帮助时,一直处于极度内疚的状态。“可能是刚目睹患者在痛苦中离开,她特别自责,始终觉得自己做得不够,不光是她,很多一线医护人员对自己的担心与焦虑并不多,更多地是对患者、对工作,他们呈现出一种完全忘我的工作状态。”
“最开始寻求心理辅导的助力是身处疫情中心的居民,他们的心理基本都处于极度紧张和无助的状态,那段时间,在咨询的过程中听到最多的话就是,‘我们一家人只能在家里等着,什么也做不了,人出不去,医院也进不去’。”
转变是从火神山、雷神山医院投入使用后开始出现的。
那些天,寻求帮助的主力逐渐变成疫区外的群体,他们所展现出来的心理状态也发生了明显的变化。
最近,喻永婷的求助对象又发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一线医护人员、基层公职人员开始成为寻求帮助的新主力。“我能够特别清晰地感觉到他们的压力与疲倦,以及对家人强烈的愧疚感。”
喻永婷从业多年,也是第一次面对如此严重的应激干预工作,她觉得一切都不太一样。
“以往我们进行的心理咨询,是一个长线的过程。可现在,时间短,任务重,这已经不是心理咨询,这更像是一场心灵急救。”
现在,喻永婷仍在不断为前线退下的“战士们”提供心理咨询。她告诉记者:“我们每个人都是自己的心理专家,都有能力解决自己的问题,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我们终将迎来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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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面对烧开的水,我们能做的仅仅是撇去水沸腾时产生的浮沫,可我们改变不了水沸腾的状态。”
武汉人汪文博记得自己为一位援助湖北的年轻医生做过心理辅导,“求助者不是呼吸科的医生,平时穿的防护服和疫区内的标准并不一样,他在进入疫区的前一天,练习穿脱防护服不下20次,可还是不放心,我能感觉到他是害怕的。但他没有办法,他还要去救人。”
汪文博是在2010年开始学习心理咨询的,他的心理咨询启蒙,伴随着老师们对汶川地震时心理援助的自嘲,“说实话,当年我们做得并不好。我是听着失败的例子开始学习的,所以在大学时期,我就对应激心理干预中的‘我们什么都做不了’有着更多的了解。”
在汪文博看来,危机状况下产生的焦虑情绪,很多是无法改变的。“在疫情面前,对于那些处于现实危险中的人而言,除了陪伴,我们能做得真的很少。就像面对烧开的水,我们能做的仅仅是撇去水沸腾时产生的浮沫,可我们改变不了水沸腾的状态。”
此刻,汪文博还在这条心理急救线上为自己的城市战斗。他告诉记者:“这场战斗轮到自己了,我是武汉人。”